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,各个行业都十分内卷,互联网行业更加不例外,大厂年轻人在忙碌的工作之下,用健身来对抗内卷,都想用健身在缓解焦虑的同时提高身体素质,以面对高强度的工作,让我们跟随作者一起来看一下吧。
在互联网大厂,健身一度流行。
每到傍晚,公司的健身房里,都挤满了挥汗如雨的员工们。减肥塑型不是互联网人的终极目的,健身的更多成为一种“赎罪”和“保命”,在汗水中,他们寻求着心理安慰,期待身体能够撑住超强的工作压力。
2月21日晚上18点,28岁的视频架构师吴伟走进字节跳动位于中国卫星通信大厦的健身房,1个小时后,他感觉全身难受,开始呕吐,最后虽然有救护车来急救,但最终因心肌梗塞猝死。
这为很多互联网人秉持的“加班-熬夜-疲劳健身”模式按下暂停键,也让很多大厂员工开始思考健身初衷。一位30岁出头的大厂员工告诉众面,字节跳动“猝死”事件后,公司夜间健身的人少了很多,“加班后就回家躺平吧,还是命重要”。
2021年下半年,不少互联网大厂都宣布停止大小周,不少人有了更多时间社交、健身。在脉脉上搜索“健身”,看到的更多是“反内卷”宣言,健身似乎成为一种“拥有自己生活”的象征,但更多人却认为,在如影随形的压力下,离开大厂才能获得“健身自由”。
众面了解了多位互联网公司员工们的健身经历,他们的故事可以为矛盾的“健身内卷”做一个注解。
一、“不健身哪有体力加班”
一个寻常的工作日12点,一家to B独角兽公司高管陈阳按时走进了园区附近健身房,她走上跑步机,给智能手表定时一小时,接着打开手机音乐,开始每天必做的跑步锻炼。
她曾鼓励下属一起加入跑步,但大多人无法坚持跑一整个小时,或者仅坚持两三天就败下阵来,选择利用宝贵的休息时间,回到办公室睡一会。
对于陈阳来讲,每天一小时健身是底线。尤其近期,午间的一小时是她一天中重要的“充电时刻”,在项目投标的关键时刻,下午等待她的是一个接一个的会议,她已经默认每天加班到半夜。“如果我不锻炼,哪有体力加班呢?身体早吃不消了”。
陈阳作为一位健身达人,业余爱好是跑马拉松和潜水,曾经完成过10多次全程马拉松,也拿到高级潜水证书。曾经的她一直被同事们羡慕,每到周末她都会穿行在各类健身房、跑步俱乐部。
她可以依靠健身保持充足的精力,在初入职场的几年中,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,工作之余参加各类培训,由此具备了创意思维,还说服领导主导开发了新业务。
这让她在中层中脱颖而出,受到器重,五年内多次获得晋升。
陈阳一位投资人朋友,在2018年创业寒冬里,因游走在不同饭局,精神极度紧张,身体越来越不舒服。他决定减肥。坚持每天下午在公司楼下的健身房锻炼两小时,停止一切碳水,成功在1个月内减重30斤,对比图发在朋友圈里,获得了从下属到大佬一众称赞,也被媒体报道。
最终,他成功顶住压力,完成了新一轮基金募集。健身成为他的标签,办公室里摆满了蛋白粉,朋友圈常发高难度的引体向上等。
曾几何时,很多健身励志帖子在大厂内网传播,减掉20斤,找到女朋友或者获得赏识,得到晋升,甚至成为合伙人共同创业。
但是,在当下,陈阳们的骄傲早已淡去。她不再追求朋友圈的步数,不再奔波各地参加马拉松,也不再去突破深蹲的重量。她只是寄托于健身的习惯,可以帮她撑过了一个个投标前的加班夜。
“如果偷懒几天,自己很容易疲劳,就担心效率会下降”。陈阳表示,随着工作压力增加,工作时间延长,健身成为她缓解焦虑的利器,但她知道,这也是无奈之举。
二、“用健身来保命”
比起陈阳,大厂中层王明健身的本质便是缓解越来越重的焦虑感。
和很多同事一样,他已经把健身的严峻性,从保持身材提升到了“保命”级别。而健身续命成为一种共识,大厂健身房经常人满为患。互联网人集中的区域,健身房、私教工作室的生意也越发好做。
在过去两年中,王明一直雷打不动在公司健身房“打卡”,有时会在深夜跑步,有时是傍晚时间的力量训练。
他期待通过规律健身,减轻工作压力,提升体力和精力,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,他还报了私教课程。后来,王明和同事“组队”,约定时间一起抢“器械”,比如杠铃、配重、壶铃等,互相帮忙联系。
正因如此,吴伟去世的事情,触动了很多“打鸡血”的健身者。据脉脉上爆料,有和吴伟同一部门字节的视频架构工程师发帖招人,其中提到“急需人”和“下班晚”。
有人询问,下班晚具体是几点,得到回答,“目前通常是9点以后,有时间会到11点,希望招人后会改善”。也有人发现,吴伟递交代码的时间,经常在深夜,甚至是12点之后。
除了加班,吴伟也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和业务压力。去世之前,吴伟刚刚和妻子买下了在广州的房子,每个月要还贷2.1万元,连续还30年。
王明没有去横向对比,毕竟他的情况好很多,早几年进入大厂,他没有背负高额房贷,子女也已到了入学年纪,按理说压力已经减少很多。但敌不过家里还在商量添置新房,生二胎等问题,加上仍然需要晚间加班,业绩压力等,他也经常陷入沉思。
从健身保命到健身猝死,事件接连发生,大厂健身达人们陷入两难境地。重压之下的高强度健身,成为隐形定时“炸弹”。
从今年三月开始,王明决定不再在工作日健身。如果提前结束工作,他会在户外慢跑一会,为了更好入眠。他也不再用心率、体脂、肌肉含量作为锻炼的标准,而是加入了周末徒步群,希望利用周末时间,锻炼的同时,也能逃离办公室和家的两点一线。
“如果说之前的健身更像一种赎罪,现在更多是为了更好地休息,找到生活的乐趣”。王明称。
三、“不敢给学员提升强度”
健身教练张麦曾与北京很多大厂健身房合作课程,也在海淀黄庄和望京有自己的工作室,很多客户都来自附近的互联网公司。
他最怕碰到体质不佳,过渡疲劳,却依然咬牙坚持的学员。
在他看来,疲劳是健身的必要结果,但往往当你感到疲劳时已经超负荷了。尤其有明确减脂或者增肌目标的人。
“假定你能承受的正常负荷是10,哪怕你今天运动到了9,只要没突破10,你的肌肉就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增大或者增强,只有负荷达到11甚至15才会促进肌肉生长。”
碰到体脂很高或是肌肉含量很低的学员,他会适时劝他们悠着点,“不要跑太快,否则心率会爆掉;加班的话就不要跑太久;男性尤其不要在没掌握动作时尝试太大的重量”。 还有部分颈椎、腰椎变形严重的学员,“每次都要在教练指导下做动作,否则会受伤”。
现在,张麦的工作时间已拉长到18小时,最早一节课在早上7点,最晚一节课可以到晚上12点,甚至更晚。大多数大厂人很难在傍晚时分就离开工作岗位。公司的各类培训营,经常在工作日7点开始,而跟进项目时8、9点拉电话会又是常有的事,于是健身时间被一推再推,直到深夜。
“每次周日一翻课表,10点~12点的课程都是最先被约出去的。我经常劝他们早锻炼早休息,但没用。”张麦叹气。
直到深夜,才能真正实现“健身自由”。加班后的深夜健身,已经是打工人的生活习惯。根据乐刻健身公布的数据,整个北京市,晚上10点至次日早晨8点,乐刻有12.3%的会员依然在健身;在全国这一时段的会员数占比也接近10%。
张麦咨询过专家,他们认为作息不规律,加上高强度运动,更容易出现心率问题。高强度的健身,会消耗精力,如果加班之后再继续健身,或者健身后还要继续熬夜加班,无疑对身体有很大挑战。
“深夜健身有前提,一是有一个适度的量,二是运动完有一个充足的休息,三是要及时评估自己的身体状态适合什么量级的运动强度。”张麦每次都会格外关注学员的状态,“经常看到他们很疲惫,我不敢提升训练强度“。
四、“唯一的解决方式是离开”
最近两年,各个大厂猝死事件不在少数,并且诸多发生在无征兆,身体良好的90后身上,让大厂不得不谨慎思考在大厂的意义。
王畅已经在某知名短视频大厂工作了四年,最初三年,她被大厂里的伙食,舒适的人体工学椅,附近的按摩店“伺候”得很好。但很快她意识到不对。“之前的公司一天四顿吃食堂,还包括一顿夜宵;现在的公司午餐免费供应,晚餐走系统点外卖。所有的肉都要裹上淀粉,过油炸一遍,再放在浓重的酱汁里过一遍,真好吃,也真不健康”。
她意识到在“圆润之外”,更重要的是体力开始下降,出门逛街都会在两小时后败下阵来;2021年体检时,自己已经患上了轻度脂肪肝,且查出“幽门螺旋菌”。这影响了她的工作效率和生活质量。健身可以帮助她调节身体,并获得一些在不规律生活中的“心理安慰”。
她开启了“疯狂健身”模式——每天早上早起两个小时,跑到公司健身房,跑一小时,再放松拉伸,每周还会上三节私教课,撸铁练力量,此外还有4节“超级猩猩”的团课,在人群中像打了鸡血一样燃脂。
三个月后,王畅成功减掉10斤,但工作效率却不升反降,因为疲劳不得不晚上长时间加班,领导也对她表达不满。
加班后遗症是,王畅不再早起,晚上一次次推脱私教课,尤其在重要项目,高强度出差期间,她连续多周都没有再去健身房。
项目结束后,她也更愿意回家躺着刷剧,好好休息。就这样两个月后,体重也回升了8斤。
她不得不再次回到健身房,进入周而复始的健身“怪圈”。
吴伟事件后,她心上总是绷着一根线,每次做有氧运动心跳过快,或是做力量训练,感觉强度超过自己的承受能力时,都会果断停下休息。
“我教练怎么鼓励我,我都不会再继续下去,他担心我的减脂效果会打折扣。”但王畅承认她心怀恐惧,适可而止才能长久。
要摆脱这个循环,王畅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式,就是离开大厂,然后跳槽到一个不“卷”的公司,她默默计划了一个“跳槽倒计时”,在她看来,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多支配的时间给到健身,也不用担心过度劳累导致的并发症。